カケハイ 1

田径情侣临时催婚协会:

占tag致歉,是啰啰嗦嗦的大纲文。

动画if后续,队长阿走率领宽政大新的队伍参加那年的箱根驿传。字数1w+,有很多bug,而且算是未完,总之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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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阿走而言,几年磨合下来他已经成长为优秀的领队,即使训练方式和灰二并不相同,如今的宽政大田径队也依旧是一支由相当优秀的人才组成的队伍,而阿走也已充当着队长的身份带领着这样的队伍在箱根跑了两年,今年是第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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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得箱根第十名的那个冬季,灰二从竹青庄搬去了医院,严重的腿伤让他在病房里待了几个月之久,而青竹的大家也吃了几个月的城太城次特制意面茶泡饭和阿走做得味道诡异的咖喱或素面。

阿雪的脚伤并未严重到需要住院的地步,在青竹里休养一段时日,注意出行便会痊愈,这期间不远千里从老家赶来箱根的岩仓一家人转车来到东京,走进了竹青庄这间有些老旧的房子,亲眼看到了他们四年没有归家的儿子这些年来生活的地方。

阿雪借此机会和母亲认真沟通一番,能说会道的大律师在母亲面前宛如初生孩童,有些笨拙地为自己这些年来闹的别扭道了歉,他对母亲和继父坦白了他那高傲的自尊心,体验过单亲家庭生活的他从未渴望过和世人一样和睦美满的家族关系,但继父和母亲的温柔依然融化了他心中的雪原。

岩仓一家在竹青庄逗留了两三日便离去,阿雪安心地舍下了昨日的包袱,就此平静地步往如期而至的未来。箱根结束后,退下高烧的神童也给家人通了电话,为自己孤注一掷的行为好好道了歉,并且笑着说有机会带这辈子没离开过山里的家人一起去箱根玩。

除了阿雪和神童两人以外,其他人的生活进展得则有些慢热。不过,尽管他们此时的生活还没表现出变化,每个人都相信自己从箱根驿传这件事中得到了改变。

以上便是阿走每次给灰二送便当时会谈及的话题,灰二前脚刚离开箱根后脚就被直接送到医院,连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都是尼古和阿走帮忙从竹青庄捎来的,医院每天允许探望的人数有限,大家一起出资购买了花束附上祝福的话摆在灰二床头,就连累倒在床说要睡上三天三夜的王子也塞了几本漫画给阿走让他带给灰二哥。

“无聊时看看能解闷,但是注意千万别给我弄脏弄折了!——王子他让我这么转告你。”阿走说道。

几个月后,灰二在所有人的迎接下拄着拐杖回到了青竹,此时还有几周就要毕业,全员不仅比谁都要珍惜在青竹中生活的时光,而且又被新人厨师当了几个月的小白鼠吃了一肚子中规中矩的饭,哀嚎着祈求灰二能给他们再做一回下酒菜权当临别礼物。

“不过说是这么说,灰二啊,你不用勉强自己。”

起哄过后尼古又找了个时机走来厨房,挠着后脑勺给灰二提个醒。

然而眼前的人已经系好围裙一脸完全不虚的样子,笑着说:“还不相信我吗?那我找个助手来帮忙你总该安心了吧。”说着便叫了一声“阿走!来帮忙打个下手!”

就站在厨房附近,像是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狗狗一样的阿走立马答道:“是!”然后走进了厨房。

尼古无奈地笑了笑,决定放任灰二去了。

几个月没上灶,就算是灰二也会手生,他腿脚不便,身体有些失衡,因此把握不好用盐用油的量度,稍一手抖就会放多。这时候他有些无奈地皱起眉,心里不由自主地感到抱歉,认为最后一次的聚会不能做到尽善尽美,而站在一边切菜的阿走像是透过他的眼睛看透了他的想法,切菜的动作顿了一顿,轻声说:“不要紧。”

最后一顿饭,也是最后一回酒会,灰二明了等他们大四的学生毕业后势必还会再聚一次,但到那时就不一样了,毕业生要离开青竹给新成员腾位置,要想再相见恐怕得去某个居酒屋喝到不醉不归。

神童一如既往地喝多会醉,笑眯眯地打着酒嗝,king也因为找到工作而心情不错,而穆萨有些伤感,他重情重义,在这异国他乡青竹的大家对他而言就像家人,尽管只是毕业不是永别,但他一想到大家在未来会一个接一个离他而去不禁黯然神伤,阿雪和尼古见状笑得眼泪都要出来,端着酒坐到穆萨身边陪他唠嗑拿他取乐:

“穆萨,你这是喝得还不够多哦,多喝点眼泪就不会掉出来了!”

“对,阿雪所言极是。”就连尼古也开始胡说八道。

箱根结束后王子尽情享受着自己的漫画时光,特地选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在双胞胎和阿走这三个一年级生旁边。前辈即将离开,他们三人仍有更重要的事做,那就是背负起宽政大田径队的未来。双胞胎认为阿走当队长的资质,甚至可以再担当个王牌的身份,但阿走谦虚地回答他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学,现在考虑这事太早。

王子翻过一页漫画幽幽地说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走到今天这一步了。”这样难懂的话,双胞胎听出王子是站在他们这边,便笑呵呵地跟着复读一遍,阿走困惑地“啊?”了一声,然后他一转头,看到灰二对他勾勾手指让他过来。

中间隔着四五个个人吵吵闹闹大声喧哗,坐在桌子最尾端的双胞胎只能直愣愣地看着阿走走去对面和灰二轻声交谈而听不清他俩在说什么,完全摸不着头脑地歪头看了眼彼此,然后多喝了几口茶水。

“城次,你说灰二哥和阿走说了什么?”

“不知道,应该是交接队伍的事吧,阿走果然要当新队长了,真让人期待啊——”

“欸,可是你看灰二哥那个眼神明显喝多了吧,呜哇,脸好红!”

“嘿,那是灯光问题吧?你看阿走他的脸看起来也很红啊。”

两人猜疑一会,阿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喝了口茶,如同刚刚没反驳过双胞胎他还不适合当队长的话一般,轻描淡写地说他下学期要接手田径队的训练任务,希望到时候双胞胎能给他一些好的建议。

“啊对,这事先对其他人保密。”阿走对那两人耳语道。

城太城次惊讶地嘴都合不拢,随后城次爆发出欢呼,洋洋得意地对城太炫耀起来:“城太!我就说阿走要当队长了吧?!”

这声音大到整个房间的人都能听到,霎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阿走身上。

灰二按了按太阳穴头疼得叹了口气说:“糟了……”

而阿走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看、看我干嘛?”

气氛只安静了四五秒,顿时整个聚会的气氛又达到最高峰,毕业离别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几乎所有人都在祝福阿走,就连灰二也高高举起了酒杯。

“果然保密什么的做不到啊。”他用调皮的眼神对阿走说着,又痛快地饮下一杯,像当初一样扯开嗓子喊道:“那么,敬在座各位的未来,敬在青竹的这段时光,敬阿走不负众望当上了队长,干杯——”

“干杯——!”

尽管大家都很热情高涨,但阿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茶水,不安的情绪再度升起:像灰二哥那样率领队伍,我能做到吗?我以前只是在辅佐他的工作而已,现在让我一个人主导,我能做得像灰二哥那么好吗?大家都在期待我的表现,我不能让他们失望,那么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酒会散场,欢声笑语中大家互道晚安回到各自的房间,阿走再回过神来时,他就站在自己的房门前面,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进去,他的面前是灰二的房间,灰二也没有进房,他发现阿走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感觉在意,便停下了脚步,事实证明阿走确实找他有话说。

阿走或许没说出口,但灰二看他的眼睛已经明白了,这个人在担心什么。

“阿走,你要相信自己,你能做到的,你能带领更多有梦想的人去箱根领略那绝顶的风景。”

阿走不以为然,语气笃定,“灰二哥,仅仅一年的学习,我并不认为我学到了你的精髓。速度并不能共享,只属于自己,这是我们都知道的道理。”

灰二听到熟悉的句子,轻轻笑了出来,“确实,速度不能共享,但是可以传递。像箱根驿传中传递束袖带那样,继续前进,把这种意志传递,传递,一直传递,我想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阿走,相信自己,你是我心中最能代表跑步这件事本身的人,没有之一。”

同时也是我梦想的实体。灰二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灰二的话像一道曦光扫清阿走心中的阴霾,像箱根驿传那样一直传递下去——他反复品味着这句话,握住两手,仿佛掌心中仍有那条束袖带的存在。他想自己已经懂了灰二托付给他的是什么,他也有了一些脚踏实地的自信心,但他,仍有遗憾和顾虑。

“我明白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但灰二哥,你能实现我的期望吗?”

“什么?”

“站在箱根驿传的终点,看我率领队伍登顶的样子。”

这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我会去切身实践你的想法,然后告诉你我们的跑步并没有停止,它仍在向前传递,所以你一定要来见证这份奇迹。阿走站在黑暗中,眼睛亮得像星星,而看到这双眼睛的同时,灰二眼里也出现了流星,拖着火热的尾巴从夜里划过,美丽得让人忘记呼吸。

“嗯,我当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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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阿走参加箱根驿传的第二年,灰二和其他大四生离去,青竹迎来了一批颇有潜力的新生,尽管他们在听说那位意志力和训练能力都强得过分的清濑学长已经毕业离开时无一不感到失望,但能和阿走这样参与箱根驿传第一年便拿下第九区间记录的选手一起跑步,他们也无一不深感荣幸。于是,阿走重新编排队伍,更改了训练计划,每天把灰二哥临走前交给他的训练日志反复翻看,踏上了自己的队长之路。

“那个啊,藏原学长,我听说青竹以前是包早晚饭的?真的吗?!”

“嗯。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城太学长说的!说好想念灰二哥做的饭啊什么的,灰二哥就是清濑学长吧?”

“是……”

“可恶,我要是早一年入学就也能吃上清濑学长做的饭了,还能和更多厉害的学长一起跑箱根,真好啊!”

“……先去好好训练,箱根今年一样能跑。”

打发走了关注点奇怪的新生,阿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多少明白了一些灰二哥去年照顾青竹全员是什么感觉,他又没有灰二哥那么温柔好脾气,现在更是头大,刚刚那个新生又提起灰二哥的饭……他也忍不住开始回忆了。加油,加油吧,努力今年一口气攻下箱根的顶峰,那样就有理由再见灰二哥了。阿走看了一眼日历,握紧了拳头。

宽政大学田径部,第二年参加箱根驿传,以第七名的成绩收官谢幕。成绩没有下滑甚至还有提升,阿走更是保持住了第九区间的记录。这一年的结局不论是对箱根驿传,对校方,对赞助商和后援会,对今年第一次跑箱根的新生来说都很不错,唯有一点缺陷,阿走结束九区后像去年一样马不停蹄地赶到终点,接到了自己的队友,却没在人群中看到灰二的影子。

赛后要应对记者的提问阿走为求快点结束答得简洁明了又快速,一向不善言辞的他对着摄像机皱起眉头凶得吓人,媒体夸张地把他形容成“恶鬼”,让在家看电视的阿雪捧腹大笑赶忙给灰二打了通电话过去,第一句话便是狂笑不止的“灰二!你快看电视,电视!箱根驿传!你肯定在看吧?”

此时的灰二刚看完箱根驿传公布成绩,看到宽政大位列第七心想意料之内意料之内,于是稍微离开电视一会去洗了盆水果吃,就这洗水果的短短几分钟阿雪立马催命电话打来叫他看电视。

“电视?怎么了吗?”灰二一只手接着电话一只手端着水果重新坐回被炉里。

“你看看阿走那小子在说什么……不愧是你啊灰二,挑了个好队长!哈哈哈!”

听着阿雪可以说是笑到破音的声音,灰二看着电视屏幕瞪大了眼睛,嘴里不断发出“诶诶诶等等等等——”的声音。

电视里,媒体为求醒目效果,特地把“恶鬼队长”几个字用红色字体标注出来,画面中女记者的话筒对着阿走提问道:“不愧是一口气跑完第九区间不带歇的藏原君,所率领的队伍也有像魔鬼一样的速度快如疾风!请问你平时也用这种恶鬼作风训练队员吗?”

阿走被问得有些懵,思考一会答得驴唇不对马嘴:“没有,灰二哥比我更像恶鬼。”

女记者捕捉到关键词立刻追问:“藏原君所说的灰二哥是指去年负责第十区间的选手清濑灰二君吗?”

“是的。”

“那么你现在的训练方法是继承了清濑君的风格吗?”

“是的。”

“萨苏噶藏原君!恶鬼队长名副其实!”

“……?”

时间有限,阿走这边的采访很快结束,阿雪早已笑得挂了电话,只有灰二对着电视歪了歪脑袋,阿走实在太有意思了,他也想像阿雪那样痛快地大笑出来,但是比起“想笑”这种感情,看到阿走在他没看到的角落提起他这件事让他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灰二的手机一个劲地作响,尼古,king,就连藤冈也打电话过来,问候过后的第一个词也都一样,是“阿走”,而灰二也几乎重新三遍一模一样的回答:“不不不,不是我教他那么说的,你们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尼古和king的回答很无辜:“……就是恶鬼啊。”然后絮絮叨叨过去那一年里灰二如何迫害他们的身体和精神,在灰二毕业的如今他们要把当初不敢说的话全都吐出来好好戏弄下这个人,而藤冈的寒暄以“我明白,我很期待藏原明年的表现。”结束,终于让灰二松了口气,虽然他平时善于耍小心思,但今年毫无防备地所有人都针对他,还是让他有点吃不消的。

几分钟过后电话铃声再度响起,精神上已经过劳的灰二心想一定又是青竹的成员,便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你好,这里清濑……”

话未说完电话那头传来意料之外的声音:“灰二哥,是我。”

是阿走,灰二顿时清醒了。电话里有些杂音,现在或许是在人挤人的电车上,灰二想着。阿走的声音像裹挟了箱根之雪的一阵强风吹到他耳边,让他眼前一亮。

灰二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声音又带上了轻快的笑意:“是阿走啊。我看到结果了,第七名,不错的成绩,恭喜你。”

阿走闷闷地“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请灰二哥不要担心,我认为队伍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明年一定有更好的成绩。”

灰二一听这人还是这么死脑筋,忍不住笑了出来:“阿走,一味追求成绩可不行啊,跑步可不是这样的运动吧?”

“……我知道。但是……”

“不要急。第一区间,第三区间的选手你格外留意一下,返程时的六区,你再……”闭上眼睛回忆起电视里看到的直播画面,宽政大每个选手的跑姿都印在了他的脑海里,灰二就这样仔仔细细地和阿走商量起了如何改进队员的训练计划,一直到阿走离开了车站,他们才结束这个话题。

“怎么样,都听明白了吧?”

“嗯,都录音记下来了,我回去整理一下。”

“喔,手机还有录音功能……真方便啊。”

“灰二哥,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吧?”

可以说是有一年半载没认真联系过的两个人终于放开手脚说起了话,明明已经这么久没见过面,如今也隔着千里那么远,却仿佛没有隔阂地、发自内心地笑着。在感觉可以结束通话的时候,灰二突然发问,关于今天的事,阿走让他被人整得那么惨,他可得百倍奉还回来。

“对了阿走,你今天的采访好像说了很不得了的话哦?”

“嗯?我说了什么吗?”

“说了呢,恶鬼之类的——”

灰二故弄玄虚地拖长了音,这时候只要阿走慌张逃避话题他就能立刻追上去反咬一口让阿走窘迫难堪,然而,阿走的回答颇为冷静:“我想起来了,我提到了灰二哥。”

“对对,明明记者在问你的事,你回答得也太奇怪了吧?需不需要我给你上一堂采访课?”灰二对着阿走开起来玩笑。

“抱歉,灰二哥……我不需要。我只是想见灰二哥,我没看到灰二哥在这里,所以我那么说了。”

“……啊,抱歉……”

是这个原因啊,灰二突然对阿走心生愧疚,他今年未到现场并非故意爽约,而是腿部的伤经不起严寒摧残,再加上他想这第一年要磨合新队员,纵使阿走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一举登天,所以他赌了一把,并且赌赢了,宽政大学,第七名。

“灰二哥不用道歉,是我太弱小了,我还不够强大……”

“阿走。”灰二有些沉重地呼唤对方的名字,阿走也同样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说:“灰二哥,记得我们的约定。”

灰二看了眼窗外飘落的皑皑白雪,回答道:“当然了,我会去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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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政大学田径部,第三年参加箱根驿传,以第四名的成绩再度博得众人眼球。这之后再过几个月,青竹中的第一批选手就要从宽政大学毕业,只剩下阿走和双胞胎还留在队伍中。灰二的教练生涯也终于走上了正轨,过了一年的试用期他被俱乐部成功录用,并且有了自己的全新的队员,看着眼前陌生的人们,心想到现在的宽政大田径队里80%的新人面孔,灰二情不自禁联想到他是和阿走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于是在心里感叹着:“阿走,我们又一次一起奔跑起来了。”

春天来临时,听闻竹青庄要拆迁重建的消息,散落天涯的青竹居民久违地再次聚在了一起,灰二早过预定时间两小时抵达,借用了竹青庄如今已经不被经常使用的厨房。

他想起自己毕业那一年,最后一场青竹的酒会,大家庆祝阿走成为下任队长的模样,阿走为未来彷徨迷茫的模样,他在走廊鼓励阿走相信自己的模样,一切都那样历历在目,不知不觉间已经两年。青竹的一切他都是那么喜欢,那么喜欢,尽管以后这些都将不复存在,但珍贵的记忆永存他的心间。

这次和两年前不同,是确确实实的最后的青竹聚会,灰二选择了有回忆感的乡土料理,每回酒会大家都必吃的下酒菜。他在厨房忙里忙外,独居两年,他已经习惯了没有副手帮忙的情况,但是一回到这间厨房,系上那件围裙,在他看到门口仿佛有人影经过时,他依然习惯性地脱口而出:“阿走,过来帮我一下。”

然后门口的人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撩开帘子进来,灰二也在这时转过了头——是不认识的新人面孔。

灰二发现自己认错了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是这里的房客吗?”

对方也笑得腼腆:“我是宽政大学田径队的替补。”

“原来如此,替补啊……加油哦。”

发觉田径队的人已经多到有人充当替补了,灰二忍不住多想了一些,然后在建议脱口而出之前,话锋一转成了加油两个字,这是阿走率领的队员,他相信阿走,所以他不会插手。

那个替补少年走到灰二的身边,静静地看他炒菜做饭,又问道:“那个,您是清濑学长吗?”

没想到对方知道自己,灰二简短地回答:“是哦,你怎么知道?”

“因为藏原学长提到过几次,说他大一时的队里的早晚饭是由灰二哥……啊,清濑学长负责的。”

“不用紧张,叫我灰二就好了。”

“好的!灰二学长。”

“对了,你刚刚说阿走……就是你们藏原学长,他经常提到我啊,都说我什么?”

“欸,这个说出来不太好吧!”

“怎么会不好呢?我只是想关心下自己的风评嘛!”

灰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还夸张地大笑了几声,替补少年不寒而栗,思考再三还是开口坦白:“藏原学长说……灰二哥是个大骗子。”

“喔?”灰二回忆了会,似乎跑箱根时阿走就曾说过自己常常骗他,于是有点复杂地笑了出来,“欸,阿走啊还真是记仇呢!”

“记仇?我觉得不是,藏原学长他说这话时总是露出有点悲伤的表情,但眼神却很温柔。”

和替补少年的对话很快没了下文,对方因为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而紧张告退,灰二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趣地细细品味起阿走给他的这个评价。

“大骗子啊……我也有被人这么说的一天吗。”

真是奇妙,灰二心想,让阿走耿耿于怀的想必是他当初不顾腿上的伤跑完箱根第十区这件事,是他自私了些,让后辈内疚了,但如果这句话还包含了最近的这件事的话……阿走知道他的腿伤不能长时间待在冬季户外吗,如果知道了还会想在箱根终点见到他吗?“记得我们的约定。”阿走的话再一次回响在耳边,灰二把准备好的菜一一装盘,他下定了决心,这一回,大骗子这个词也许不适合他了。

约定时间到了,青竹旧友们重聚竹青庄,在樱花飘落的季节同举杯共饮酒,半路拐去买好零食的双胞胎和阿走稍迟但到。阿走一走进院里,看到熟悉的面孔情不自禁恍了神,时间在此处仿佛静止,步入社会的大家看着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

正在阿走发呆时,灰二拎着两瓶酒出来招呼他,告诉他今天难得见一次,可得喝个够。好。阿走微微点头,端了一小碟丸子和灰二站在一起,灰二被人问起现在的工作,他坦白说是去了俱乐部当教练,新的队伍还不太好说呢,阿走听着这番话,思绪不由自主也飞到他毕业的那一年。

今年箱根结束后,已经有各大企业赞助商向他伸出橄榄枝,他可是藏原走,第九区间记录保持者,魔鬼作风的宽政大田径队队长,如今最有潜力和能力的大学生田径运动员,他毕业后绝对是个谁都抢着要的香饽饽,但是阿走哪里都不想去,他的眼里只有灰二一个人,他还心心念念两人在那个夜晚许下的约定,要一起创造并见证奇迹,跑步的极限究竟在哪里?阿走要和灰二一起探讨这个谜题,为此他心甘情愿去灰二的队伍,再当一回他的选手,他的腿为自己而跑,为灰二而跑,为他俩共同的梦想而跑。

“今年是第四名,恭喜你了,阿走。”

迟来的祝贺依旧温暖,阿走咽下了丸子微微点头说谢谢。他的眼睛紧盯着灰二的脸不放,他觉得自己能看出来灰二在想什么,他想听灰二肯定他,鼓励他,相信他,那张嘴里说出的下一句话会是“凭你的实力今年就可以登顶”吗……?不,不是,灰二他笑着说了的是——

“真期待今年的冬季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提起跑步时灰二的那双眼睛里仍有光芒在流动。

听到这句话,阿走心中所有的杂念都放下了,他突然明白了这句话中包含的情感,以及灰二说这句话时看他的眼神。灰二说他在期待今年的箱根驿传,他期待能在终点线前见到他,期待看到他藏原走超凡脱俗的惊人发挥。就这样,阿走他比谁都要心潮澎湃,比双胞胎,比叶菜子,比其他队员,可是他选择先压抑,压抑到箱根时再爆发,因此他平静地回答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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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政大学田径部,第四年参加箱根驿传。

最后这一年,属于阿走的箱根驿传,灰二满怀期待地去现场看了也加了油,这期间他在人群里碰巧遇到阿走的父母,藏原父母听到尼古他们叫灰二名字才确认灰二就是把阿走领上这条光辉道路的人,于是给灰二道了谢,也和青竹的人交流了下自家儿子的事。灰二说可惜竹青庄重建了不然一定带您们二老回去看看,藏原父母不确定阿走这个四年没回过家的倔脾气到底愿不愿意见他俩,还有些尴尬,灰二看着阿走的父母想起自己大学那没归家的四年,笑了笑没说话。

最后阿走领先一步到达终点线,看到灰二真的在等他高兴得一边喊灰二哥一边跑了过去,王子叹气说阿走还是和当初一样那么有余力,灰二一边笑一边喃喃自语“小心别摔倒了啊”,就这样被抵达终点的阿走拉上,青竹全员一起站到终点线后肩并肩等候最后一个队员的归来。

宽政大稍有领先,六道大紧追其后,所有人都不禁为此捏一把汗,阿走更是咬紧了嘴巴不敢说话,看到阿走这样激动难忍,灰二的心也疯狂跳动起来,揣在兜里的手轻轻地慢慢地去握阿走攥紧了的手,他目视前方,坚定地说:“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相信伙伴们吧。”

最终,宽政大以一秒之差夺得箱根驿传第一名,打破了六道大的连冠纪录。

宽政大最后一名选手冲线后,阿走父母远远看着自家儿子笑得那么灿烂而决定过一段时间再去找他搭话,那就像不属于他们的风景美丽却无法融入。阿走被自己率领的新人挨个扑上去拥抱,青竹的老队员甚至都没机会,记者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灰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什么都不说就在那笑。

阿走被挤在人堆里用眼睛去找灰二,他想说他刚刚跑的时候在想这个人,他毕业后想去见这个人,他对这个人有什么激烈的感情,是什么感情让他今年第四年发劲格外的猛,夺得了第一还刷新了第九区区间记录,但是他没时间没机会,一紧张就暴露笨拙的口舌,多喊几声灰二哥,对方也只是用口型说了个加油喔,意思是等会面对记者要说得好点,然后他又和青竹其他人一并离开,觉得难得过来一趟去逛逛街吃点东西也挺好。

于是这一天的箱根采访,阿走答得中规中矩,但依然有趣到拿着手机看直播的昔日青竹居民笑得要把乌冬面从鼻孔里喷出来,尼古叹气对灰二说:“刚刚应该让你留在现场的。”

灰二嗦了口面不解地问:“为什么?”

然后坐在旁边的神童给他看了眼手机屏幕。

记者问阿走:“藏原君每次完成第九区间的任务时都很快速稳定,藏原君那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阿走答:“去见灰二哥。”

记者又问:“藏原君今年已经大四,有想过毕业后如何发展吗?

阿走答:“去见灰二哥。”

记者沉默:“那藏原君结束采访后的计划安排能给我们透露下吗?箱根有很多不错的景点呢!”

阿走想了下,答:“去见灰二哥。”

啊……不是告诉过他要认真对待下记者的问题吗!灰二腹诽着有点头疼地揉起太阳穴,而阿雪还在起哄讥讽他:“这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嘛,至少没答非所问。”

确实,阿走在刚接受采访时说了很多不错的句子,有认真传达他和灰二两个人的信念和目标,但随着时间推移记者的数量并没有过分减少,阿走不禁变得疲惫焦躁,他所言非虚,他真的想快点去见灰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更重要的话要说。

采访结束后,阿走给队伍中他认为有能力成为下一任队长的队员交代了下回程事项,提醒大家务必注意安全,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和双胞胎一起去灰二他们落脚的酒店中,三个曾经青竹中最年轻的人迫不及待地和伙伴分享起喜悦和感动,尽管已经对着记者说了几百句类似的话他们依然孜孜不倦地讲。

灰二看阿走喝得上脸时借着酒劲提了一嘴这人总在媒体面前提他名字的行为,倒也不是说讨厌,但就是每回听到都让他面红耳赤不好面对,阿走心中蕴含的能量耀眼又强大,流星落地后炸开的感情也是如此,那太直接,太火热了,他总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来处理一下……然后阿走告诉他就是今天。

灰二端着酒杯坐到阿走身边,假装醉了似的开始说:“阿走啊,我现在已经不是队里的一员了,而是某个俱乐部的新人教练喔……每回被你在电视上这么宣传,新人的名气都快暴涨得不符合新人这个身份了,我也会困扰的啊……”

阿走醉得耳朵红红,轻轻道了句歉,然后又木木地回答:“可是我忍不住……一想到灰二哥是这么优秀又强大的人,就觉得所有人都该看一看,但是灰二哥每回都不在我身边……”

灰二被人夸得有点飘飘然,喜悦再努力藏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他觉得阿走这人真是可爱,这么多虚无缥缈的理想化的词到底是从哪里学的?优秀什么的,强大什么的,啊,好像是他本人教的。

灰二笑得不行,挪了下身体靠在阿走身上,说:“今年我不是来了吗?前两年太忙了,对不起呐阿走。”

阿走像是不满足于此,被酒精点燃烧得发烫的掌心去抓灰二正常体温的手,紧紧扣住,温度和力度都吓了灰二一跳,他们坐在靠边的位置,没人看到他们牵手了,灰二脸红了一点,但依然可以用酒精作用掩饰过去,阿走把头靠在灰二肩窝里,不知饕足地轻声细语:“只是今年还不够,明年也想,后年也想,大后年也想……想和灰二哥永远待在一起,跑到天涯海角去。”

永远在一起,跑去天涯海角,各种诱人的词把灰二轰得脑海里一片狼藉,他小口喝着酒,有点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于是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出了口:“阿走这是喜欢我的意思?”

阿走有些喝晕了,闷闷地说:“嗯,我喜欢灰二哥。”

“喜欢跑步吗?”灰二戏弄起对方来。

“喜欢。”

“喜欢我吗?”

“更喜欢。”

哎呀这可真是……太直白了,和爱拐弯抹角说话设套的他可一点都不像,灰二保持着和阿走十指相扣的动作,扭头对着阿走的耳朵也无比温柔地回答道:“我也喜欢跑步,也喜欢阿走,怎么样,阿走要和我在一起吗?”

“嗯……一起跑。”
 “欸,只是一起跑?”灰二突然无奈地笑了出来。

“还要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好多事……”

啊啊,真好,不愧是你藏原走,想的未来比谁都要光辉美好,灰二一口气闷完了酒,在心里说:“那我们约好了。”

转载自:一般路过打机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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